老子曰: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圣人不仁,以百姓为刍狗。
刍狗是指草扎的狗,古代用于祭祀,刍狗做好以后,在还没有用来祭祀之前,大家对它都很重视,不敢随便碰,等祭祀结束以后,就把它扔到一边,甚至烧掉了。
仁是偏爱的意思,天地不仁,就是天地不会偏爱哪一个人,只是按照道的规律去运行,时来天地皆同力,运去英雄不自由。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高光时刻,但更多的是晦暗,顺利到了极致,水逆就不远了,痛苦里待久了,好运就慢慢临近了,这也是周期,像钟摆一样来回,无法摆脱。「平衡是最高的法则,周期是平衡的表象」
这种境遇的来回波动,经常会促使我反思,我是做错了什么事,要遭受这样的波折呢。
就像那句话说的,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,不幸的家庭各个不同。
顺境和逆境也是一样,顺境的体验都是一样,岁月静好,平和悠然,没有岔子,没有压力。
但是逆境呢,却有一万种状况,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来了,让人难受,甚至痛苦。
说个很轻的状况,失眠,有的时候,你情绪平和、饮食清淡、床品舒适,早早就上了床,但你还是有可能被失眠击中,痛苦就是经常这样不期而至,你似乎从自身找不到任何问题。
夜里失眠,没睡好觉,第二天起床之后无精打采,毫无能量,一句话都不想说,却还要硬挺着赶去挤地铁上班,这也是一个小逆境,有的人觉得难受,就请假休息了,这很正常。
但还有的人,知道自己有任务有使命,还是会坚持上班,不怕被人看到自己憔悴木讷的样子,也不怕工作任务的烦难,这份勇气和意志会让人逐渐变强。
有句话说的好:悲哀是无边的夜空,快乐是漫天的星星。快乐很多,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,但是悲哀痛苦却是无边的背景和底色,痛苦是远多于快乐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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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会这样?顺利的时候,我们也可以学会一些知识和技能,但只有在痛苦受挫的时候,我们才会真正开始反思,内在的主体性才开始生长。
吃一堑,长一智,这中间其实是有一个遭遇痛苦,然后反思的过程,才促进了人的成长。
造物主创造了世界和人类,却让人遭受如此多的痛苦,以万物为刍狗,我之前的看法,是造物主也有自己的局限和隐衷,可能有些什么是造物主也无能为力的。
但是我现在猜测,是因为快乐、顺利和安逸无法打断一个人的惯性和惰性,只有当一个人遭遇冲突、失控和痛苦的时候,才会开始自问为什么、怎么办,他的意识才被真正唤醒,主体性开始建立,然后开始审视自我、观照世界。
所以痛苦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开关,只有经历痛苦,我们才能打开自我启迪、自我发展、自我通达的求真悟道之门。
曹雪芹生于繁华的江宁织造府,少年时享受了一段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,在他十三岁时,曹府被抄家,曹家顿时陷入困境,然后曹雪芹随全家迁至北京,曹家从此一蹶不振,日渐衰微。
曹雪芹从一个贵族公子沦为平民百姓,家族的衰败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,但这种巨大的落差,和生活的贫困,并没有让曹雪芹消沉麻木,反而激发出他坚韧不拔的毅力,披阅十载,增删五次,创作出“字字看来皆是血,十年辛苦不寻常“的煌煌巨著《红楼梦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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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史公司马迁,因为帮武将李陵辩护而遭受宫刑,司马迁想着还没完成父亲司马谈的遗愿: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,成一家之言。所以隐忍苟活,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,恨私心有所不尽,鄙陋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。
他以文王拘而演《周易》、仲尼厄而著《春秋》为榜样,将个人的痛苦升华为完成父亲遗愿,以及对历史真相的追寻,从而创作出“史家之绝唱,无韵之离骚”的《史记》,证明了“尊严不在皮囊,而在精神不朽”。
类似因为遭遇痛苦,反而奋发进取的案例,司马迁自己在《报任安书》就列了很多:盖文王拘而演《周易》,仲尼厄而作《春秋》,屈原放逐,乃赋《离骚》,左丘失明,厥有《国语》,孙子膑脚,《兵法》修列,不韦迁蜀,世传《吕览》,韩非囚秦,《说难》《孤愤》,《诗》三百篇,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。
从古代到现在,从名人到我们自己,其实我们应该能感应到痛苦带给我们的启示意义。《论语》说:不愤不启,不悱不发,也是这个意思。
所以,应对逆境和痛苦的第一步,就是坚忍,锻炼我们的意志;然后反思,了解自己的边界,看清人与事的真相;进而采取对策,积极行动。
而顺境的时候,我们切不可得意忘形,越是顺势越要给自己留个后路,如履薄冰。
《周易·乾》曰:君子终日乾乾,夕惕若,厉无咎。是故居上位而不骄,在下位而不忧。故乾乾,因其时而惕,虽危无咎矣。
由上观之,顺境的美德是节制,逆境的美德是坚忍。在人上的时候把别人当人,在人下的时候把自己当人。
尤其要注意,在逆境中振作精神,砥砺前行,以此来锻炼我们的钢铁意志和阳光品格。
最后,我们品味一段1942年傅雷在《贝多芬传·译者序》里的文字:
唯有真实的苦难,才能驱除浪漫底克的幻想的苦难;
唯有看到克服苦难的壮烈悲剧,才能够帮助我们承担残酷的命运;
唯有抱着“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”的精神,才能挽救一个萎靡而自私的民族。
不经过战斗的舍弃是虚伪的,不经劫难磨炼的超脱是轻佻的,逃避现实的明哲是卑怯的。
中庸,苟且,小智小慧,是我们的致命伤。
这是我十五年来与日俱增的信念,而这一切都由于贝多芬的启示。
现在阴霾遮蔽了整个天空,我们比任何时都更需要精神的支持,比任何时都更需要坚忍、奋斗、敢于向神明挑战的大勇主义。
……
80年过去了,我们如今躬逢盛世,国泰民安,但我们需要知道,我们的古人,我们的先辈,曾经在艰难困苦中迸发出多大的能量和创造力!
胜不骄,败不馁,顺境注重节制,逆境守持坚忍,我们也能收获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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